三十多年前當這個大型屋苑建成時,它是休憩空間裏鋪了琉璃面紙皮石、線條流麗的石凳。就著人體臀部線條,石凳中央微微凹下去,從側面平視,凳寬是拉開了的橫8字。石凳和同伴們,見證了附近的滄海桑田、工程不斷。中午時份,特別是盛暑,樹蔭下、騎樓底的石凳,總會見著剛吃完飯的工人,把帽子往臉上一罩,借一借凳面的涼意,躺上睡一個短暫的午覺。
這般相安無事廿多年,石凳也老了,紙皮石難免剝落幾塊,像老人張開嘴總有
但後來改變來了。先是凳身的紙皮石被全數掀去,只馬虎地通體刷上一層淺粉綠油漆。石凳體面盡失,卻還是厄運未止。再後來為阻止有人躺臥,淺粉綠之上還給上了「鐐銬」。「鐐銬」的用料是不鏽鋼條,打成一個三邊方框,底部接一條鋼片,硬生生以兩枚大釘將其釘在凳身,於是石凳就一隔為二。方框並非中空,當中焊了三條鋼條,一豎二斜呈箭頭狀;目的該是防範有人把腳穿框而過,依然睡其好覺。有的石凳還上了兩副「鐐銬」,把凳子一開三。
淺粉綠撞冷金屬、直鋼片壓石弧線,彼此的衝突在視覺上被推進得淋漓盡致。石凳被整成這副樣子後,很少見到有人坐。倒是一次,有個晨運客雙手支著那兩副把手做起了俯臥撐。受了啟發,我開始覺得石凳現在遠看有點像鞍馬。只是,以管理員巡視的頻繁程度,我想貪玩的小孩子該是連個肖欽夢都未做,就已經給勒令「下馬」了。(刊明報2008.11.03)
1 comment:
觀微知一城的價值觀如何扒表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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