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乾脆頓脫,也可用來對付我城之特區領導。衰敗之象總先見於最外露者,而管治力量最外露者莫過於其執法團隊,故特區警權敗法亂紀之惡名昭彰,已足證特區領導早淪氣數之末。
誰個女子還能心無惶恐到旺角警署報案?見微而知著,民無信不立,就任他腐敗到底吧。
然而這幾年來總為一樁事情難堪,所謂的「問阿爺攞嘢」。每遇港人惶惶於阿爺插手特區事務多生疑慮,國內同學總跟我言語︰「唉……你們香港人也太……怎麼說,其實中央政府真的很照顧你們香港,要什麼都給你們……」至此,我總百辭莫辯,唯低頭扒飯。
於電視上見特區之首每「攞完嘢」就笑得擠起橫肉一團,我就唯有,低頭,扒飯。
如果我們也跟著一齊擠起滿臉橫肉笑哈哈,不消幾年,我們就是活脫的「安安」與「佳佳」。也不對,這句話仍說得太過自恃,「安安」、「佳佳」是有絕對本錢的;看來,安逸熊貓館的變格叫肉槌砧板上。
於是,民間更要自強而養底氣,免得大眾傳媒每以市場需求為由,振振有詞引導民眾精氣神往豐乳肥臀裏鑽、往他人床第褲襠間營養消耗。
金融遇海嘯,是危也是機。當然這裏不提經濟機遇,而強調重新整頓自我的一線生機。
Eckhart Tolle於其暢銷著作 The Power of Now: A Guide to Spiritual Enlightenment 引述美洲印第安酋長對白人的看法︰
They are always seeking something. What are they seeking? The whites always want something. They are always uneasy and restless. We don’t know what they want. We think they are mad.然這種無時不四向求索的眼神早早西而東漸,膠著日久,甚至慾望之火都盡失其靈而燒成無喜氣之慣性。乘地車猶怕看人臉,遂更怕自照。
可是區區肉身有大限,一個屁股又能同時獨占幾把椅子,「原來你什麼都想要」到頭來又到底要的什麼?
太史公謂黃帝治天下,「勞勤心力耳目,節用水火材物」。一個「節」字,今作約檢意,但追源索意,還是回歸「時節」、「節令」;張守節註曰︰「言黃帝教民,江湖陂澤山林原隰皆收採禁捕以時,用之有節,令得其利也。」
今之人以科學萬能而反其道而行,是自絕於自然,故也就於悠悠天地間頓失安身立命之所,終日惶惶於大限不得心寧,卻又不知其所以然。生命燒剩下來那一點微火,又只常汲汲於狹隘的個人權益,到頭來都不過成了「死不蝕底」的餘燼,空惹來滿腔仇恨一身戾氣。
矯枉不怕過正,存養底氣先來就要採生命之減法,把無謂之慾無謂之物無謂資訊一應摒棄於外,再來發掘一種與自己素面相對的孤獨志趣。
如今正好借新年之意,為身心祓除。觀煙火大可不必,毋寧靜坐一隅,烹一壺美茶,讓難得寒風自窗縫稍稍漏進一點,以醒心志。
(於經濟海嘯中只一味談自身營養,看起來確是難免陳義過高,而我也深知昔年梁錦松的釣魚論,問題根本不在民眾有沒有工具會不會釣魚,而在魚塘甚至大海的全盤私有化;但今夜且不談制度上的問題。)
與這個blog為數不多的讀者朋友,共勉。